覆查

時間很快來到了一個月之後。剛在家裏做完月子的倪虹，就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去做覆查。

先是探視了一番□□創口的愈合情況，然後醫生就開出了一連串的檢查：分泌物化驗，內創口換藥，血常規，經陰彩超。前兩項倪虹表示沒有任何異議，最後兩項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。

“郎主任，我已經切除了子宮和卵巢，就連宮頸都一起端了，怎麽還要做婦科B超呢？”倪虹捏著B超單子一臉的困惑。婦科那套系統現今只剩一條管道了，就不怕做B超時一不小心會捅漏了天？

“當然要做啦，這項檢查的目的是要看看你的盆腔發育情況。本來那麽多器官相安無事擠在一起，有一天突然被人為摘除了好幾個，剩餘的還不得好好適應一段時間，才能建立起維持盆腔運行的新秩序？有沒有搶占多占地盤的？有沒有頭破血流受傷的？盆腔有無積液或炎癥？早一步檢查發現，才能早一步介入解決問題啊。”

等各項檢查都逐一落實再回到診室，難得沒有看到任何病號的圍攻和發難，郎主任正跟對面負責病歷錄入的小姑娘輕松地閑聊著。

“從你的檢查結果來看，各項指標都很正常，手術的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。就是□□缺乏了卵巢分泌物的滋養，裏面的細菌群落數量太少了。不過沒關系，回家多進食一些酸奶類富含益生菌的食物，有意識地給身體多補充一下有益菌就行了。”

“嗯，郎主任，我記住了。現在正好沒有其他病人打擾，我有一個問題想向你請教。”倪虹不好意思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，平靜地直視著郎主任的眼睛。

“雖然我早就手術結束出院一個月了，但我想最終確認一個問題，那就是做霧化的正確操作是什麽？”

“呃？”郎鹹偉非常意外她會提問，聽完後面色就是一楞。

“說實話，這個問題我還真沒認真考慮過。平時在生活中，每次孩子生病需要做霧化時，都是稀裏糊塗就那麽做了。正確的操作流程是什麽？不就是大口吸氣再用力呼出嗎？”郎鹹偉好奇寶寶似的歪頭看向她。

“起初病房裏的小護士也是這麽教我的，結果是越做霧化嗓子眼越癢。那種咳起來創口就要崩開的感覺，對病人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！後來護士長讓我按照鼻吸口呼的方法去做，效果真的是立竿見影，不但嗓子眼不癢了，就連呼吸都暢快多了。

做霧化真的是一種很好的麻醉修覆手段。我今天跟你這麽說的目的，就是想盡量減少以後來住院的病人痛苦吧。”

一只手親切地拍打著倪虹離得最近的那條腿，郎鹹偉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簡直笑成了一朵花。還沒等兩人進一步再做平等友好的深入交流，門外一個病人拿著病歷急匆匆走了進來。考慮到對醫院各方面的影響，倪虹只好不再繼續展開這個話題，起身皺著眉頭離開了。

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，他在笑什麽？有什麽值得他笑成那樣的？那個親昵的動作究竟是什麽意思？哎，不管他有沒有聽懂自己話裏話外的意思，反正促進醫療事業健康發展的目的已經達到，管他是怎麽想的！

當天晚飯的餐桌上，倪虹又不怕死地請教劉守成那個動作的含義。劉守成先是低著頭沈默了幾秒鐘，然後頭也不擡地悠悠回答道：“他在笑你是個二桿子！”

“是吧？我也覺得他是在笑話我很二。可是長期當老師養成的職業習慣，遇到問題就想打破砂鍋問到底，又怎能一朝一夕就會得以改變？”

“出院兩周左右，人民醫院就打來了回訪電話，問我對手術效果、病房環境和結算方式是否滿意？住院期間，醫護人員的應答服務是否及時？醫生的清正廉潔做得如何？

實話實說，我對其他方面都很滿意。現在的醫生真的很清正廉潔，一分錢的手術紅包都沒要，純粹就交了個住院手術的費用。但對出院的結算方式，我是的的確確一百個不滿意。正想說完霧化再提一下這個問題，正好有別的病人進來找他看病，我就沒再裹亂起身離開了。”

“幸好沒多說，你現在的智商和情商，就停留在一個小學生的水平。你那天不是說我述情障礙嗎？咱倆是旗鼓相當，誰也別說誰！”

這次覆查不但給倪虹落下了一個心病，還帶來了身體機能的一大改變。這是洗衣服時偶然間發現的，血色很淡，就那麽幾滴，但這風雨無阻每天必到的幾滴，讓倪虹一下子變得憂心忡忡起來。

該不會覆查換藥時給捅了個窟窿吧？要不要來個二次手術進行縫補？膽戰心驚地過了十多天，情況還是沒有任何改變。幸虧在病房裏保存了劉平主任的私人號碼，倪虹只得鼓足勇氣打電話進行咨詢。

“覆查換藥後，□□少量出血是正常現象，這是身體在慢慢吸收縫合線的外在表現。兩周之後，如果你還是出血不止，那就需要再來醫院查查是什麽原因造成的。”

倪虹恨不得天天祈禱，老天保佑，讓我快點好起來吧！我還想多去泡泡溫泉，把腿腳冰涼的後遺癥給好好治一治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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